唐伯虎臨終前,賦詩一首,寫清了人活著的意義
2022/11/29

有才華的人,都狂都傲,唐伯虎也不例外。

科考失意后,唐伯虎在姑蘇城內桃花塢筑桃花庵,作《把酒對月歌》以銘志:

李白能詩復能酒,我今百杯復千首。

我愧雖無李白才,料應月不嫌我丑。

我也不登天子船,我也不上長安眠。

姑蘇城外一茅屋,萬樹梅花月滿天。

提起這首詩,不覺又讓人想起柳永,他也是在落地后作《鶴沖天 · 黃金榜上》:

「青春都一餉。忍把浮名,換了淺斟低唱!」

但唐伯虎與柳永不同的是,柳永晚年及第,且政績斐然,算是實現了曾經的理想。

唐伯虎則不然,他為自己心中的那點傲氣,付出了一生的代價。

并且可以負責任地說,電影、電視劇里演得都是假的,包括他點秋香的著名橋段。

秋香要比唐伯虎大20歲之多,等他長大時,秋香早已脫籍,成半老徐娘。

后人習慣于把風流才子和一代名妓撮合到一起,就像英雄和美人一樣絕配,但實際上只是文人墨客的一廂情愿,無非是滿足于自己內心的虛空和渴望而已。

包括詩仙和詩圣的生活,也是一地雞毛。

唐伯虎,名唐寅,祖上確實顯赫,遠祖唐儉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,受封「莒國公」,所以唐伯虎也自稱「魯國唐生」。

到了明代,他的高祖唐泰也是一位聲名顯赫的將軍,死于土木堡之役。

而他的父親唐廣德則是一家酒館的老板,因此,唐伯虎深諳「酒桌文化」。

因為肩負著光耀門楣的重擔,唐伯虎倒也是勤學,15歲就以第一名的成績成為蘇州府府學附生,用現在的話說,就是江蘇省的大學聯考狀元,十分了得。

唐伯虎名成于此,也敗于此。而且,他是真的很倒霉。

24歲那年,唐伯虎的父親去世、母親去世、妻子去世、兒子去世、妹妹去世……總之,一年之內,他可資信任的親人都離他而去了,無依無靠。

于是,他的好友祝枝山給他出了一個餿主意:你好好讀書,去參加科考吧!

就是因為這一句話,改變了唐伯虎一生的命運。

本就是省大學聯考狀元的他,自然對未來充滿希望,于是他開始鬼混,與好友張靈經常出入秦樓楚館,夜夜尋歡買醉。

不出意外,他落榜了。

然而蘇州知府愛惜人才,又舉薦他去參加「補考」,于是唐伯虎又中應天府鄉試第一。按理說,這也算連中兩元了,就算京試不順利,將來至少也是個公務員。

可唐伯虎忽然就飄了,在赴京會試的路上,他結識了徐經,不能說志同道合,簡直是臭味相投,皆是混世魔王。

當時的主考官是李東陽和程敏正,這都是文壇巨匠,筆桿子超硬,所以出的題都很難。

所以,最終只有徐經和唐伯虎高中,這本來是祖墳冒青煙的喜事,可偏偏有人不答應,造謠說本次科舉存舞弊行為。

沒辦法,朝廷就派人把徐經請去問話了,沒想到徐經是個慫人,沒等用刑就招了,還順帶著坑了唐伯虎一把:事是我們倆一起犯的,憑什麼只抓我不抓他啊!

經驗告訴我們:交友需謹慎,亂交有風險。

就這樣,唐伯虎也被抓了起來,但他骨頭還是很硬的,無論怎樣就是不承認自己舞弊。沒辦法,朝廷再對徐經用刑,這次徐經似乎明白過味兒來了,當庭翻供。

雖然朝廷也知道,這只是個烏龍事件,有人心懷妒忌從中使壞,但還是把徐經和唐伯虎貶走了,沒有封官。唐伯虎只得了個浙藩小吏。

無論怎麼說,唐伯虎還是有脾氣的,他拒而不受,寧可成為鄉野布衣,就又回到了蘇州城。

因為科舉事件無功而返,唐伯虎自然跌下神壇,連他的弟弟都跟他分了家,實際情況是他凈身出戶,一無所有。

于是,唐伯虎開始縱情酒色,靠賣字畫為生。

因為郁郁而不得志,他也和文徵明斷絕了朋友關系。

就這樣,唐伯虎到了44歲,入了不惑之年,可以說人生無望了。但突然有一天,他收到了寧王朱宸濠的一封信,內容大致是:老弟,上我這來呀,有吃有喝,有酒有肉,還有美女和官做,我給你頂薪。

寧王畢竟是當朝的王爺,雄霸一方,連唐伯虎自己也納悶,我都這麼出名了嗎?但他還是欣然上路了,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。

到了寧王的地盤,唐伯虎的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禮遇,可越是這樣,唐伯虎越心慌,終于某一日忍不住在酒席上偷偷問了寧王一句:我到這啥也不用干,每天就是吃吃喝喝,那您召我來到底是干什麼呢?

寧王倒也爽快,直接回了一句:是啊,生活太無聊了,不如我們一起造反吧!

唐武宗朱厚照雖然是有些昏庸,但唐伯虎卻不傻,這是要掉腦袋的事啊,所以他開始裝瘋賣傻,甚至不穿衣服當街瘋跑。

過了大約半年時間,寧王也覺得這太丟面子了,就放他回蘇州了。

事實上,唐伯虎的判斷是正確的,不久后寧王起兵,氣勢剛起來,就被一個書生收拾得服服貼貼,那個人就是「心學」的創始人王守仁。

再次回到蘇州以后,唐伯虎終于知道了什麼是幸福日子了,可他的第二任老婆嫌棄他沒用,竟然和人跑了。

依舊一無所有的他,繼續在青樓里廝混,并結識了沈九娘,這是他一生的貴人。

沈九娘把自己的積蓄都用來支持唐伯虎,所以唐伯虎才建立了桃花庵,并和祝枝山、文徵明等恢復了朋友關系。

晚年的唐伯虎醉心于詩畫的創作,倒也還算過得去,亦不求大富大貴,只求內心平和,所以他晚年的一些詩作,也頗為達觀,尤其是臨終前所作的一首,堪為經典。

- 詩文賞析 -

..

生在陽間有散場,死歸地府也何妨。

陽間地府俱相似,只當漂流在異鄉。

出自唐寅的《臨終詩》

這首詩,為唐伯虎臨終前所作,故題為「臨終詩」,一輩子坎坷的他,在晚年徹底看透了人生,醉心于書畫琴棋,不問紅塵瑣事,倒也活得自在。

所以不得不慨嘆,人總是在經歷一些什麼以后,才明白活著的意義。

他曾驕縱狂傲,連文徵明的勸阻也不為所動,甚至斷絕好友關系,也一度出入青樓,醉生夢死,但最終他還是成長為了一代著名的繪畫大師、書法家、詩人,亦是一代傳奇。

詩文大意可解為:

人這一生,總有散場分別的時候,誰都會面對這一天,就算死后魂歸地府,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!

人世間的險惡與地府的刑罰,又會有什麼區別,權當這一世在人間,只是在異鄉漂泊而已!

人活一世,草木一秋,或化沃土,或為塵埃,誰也逃不脫這個結局,

但人間若活得不夠暢意,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,所以臨終倒也不懼怕死亡,只當來人間一趟,是羈旅飄零而已。

唐伯虎這首詩,看似悲觀,實際上卻很通透,三言兩句就寫清了人活著的意義。有沒有地府,還能不能轉世,誰也不知道,但生而為人,不能總是糾纏在那些名利浮華里,否則就是白活一回。

既然人人的結局都一樣,為何還要爭來爭去,為人心的險惡而慨嘆,不如過自己平靜如水的生活,享受生命的每一天,如此才不辜負年華,不辜負自己。

這是唐伯虎一生的總結,也是一種通透的人生智慧,值得我們每個人深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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