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白天馬行空的即興之作,全篇皆是千古名句,千年來無人超越
2022/12/15

酒入豪腸,七分釀成了月光,余下三分嘯成劍氣,繡口一吐,就是半個盛唐。

這句話一出來,我們腦海里就浮現了那個愛喝酒、喜交友、善寫詩、常出游,快意瀟灑、狂放不羈的唐代文學天才——李白。

李白為人熱烈奔放,豪邁不羈,那體現在他的詩歌上,也就充滿了蓬勃向上、浪漫豪放飄逸的風格。

今天我們就來看看詩仙李白筆下一首經典的代表作《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》。

這首詩是李白送別友人的即興之作,雖是離別,但內容并不沉郁,相反讀完給人一種別樣的慷慨豪邁。它這不僅在唐詩中,即便放在中國古代的詩歌史上,也是很經典的一首詩歌。

棄我去者,昨日之日不可留;

亂我心者,今日之日多煩憂。

長風萬里送秋雁,對此可以酣高樓。

蓬萊文章建安骨,中間小謝又清發。

俱懷逸興壯思飛,欲上青天攬明月。

抽刀斷水水更流,舉杯銷愁愁更愁。

人生在世不稱意,明朝散發弄扁舟。

李白·《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》

「多情自古傷離別」,離別題材是詩歌常見題材之一,李白筆下就有很多經典離別詩作。如「揮手自茲去,蕭蕭班馬鳴」(《送友人》)、「孤帆遠影碧空盡,唯見長江天際流」(《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》)、「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倫送我情」(《贈汪倫》)等等。

《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》這首詩,從題目來看,送別的對象是任秘書省校書郎的李云,李白稱其為叔,送別地點是在宣州謝朓樓。

南朝著名詩人謝朓做過宣城太守,為了紀念他,宣城人在那里建了一座樓,就叫疊嶂樓,到了唐朝又叫謝朓樓。

大概是天寶十二載(公元753年)秋天,李白來到宣州,他的故人李云行至此,很快又要離開,李白陪他登謝朓樓,設宴送行。

宴上感懷萬千,李白乘著酒興寫下這首既滿懷豪情逸興,又蘊含郁悶不平,感情回復跌宕,一波三折的詩,處處彰顯了李白遺世獨立的豪邁與灑脫。

棄我去者,昨日之日不可留;亂我心者,今日之日多煩憂

過去那些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復返,不可挽留。今天的日子真是糟透了,叫人心煩意亂。

寫這首詩時,李白是被唐玄宗賜金放還了,所以他心中還是有點小郁悶的。

這里李白開頭就一反送別詩常情,用了兩個氣勢逼人的長排比句來安慰李云。

這里非常有意思,大家可以學一學這種反向安慰法。

就是你越安慰別人別人越痛苦,索性直接把自己情況說得特別糟,這樣別人反而覺得離別沒那麼傷感了,這樣就起到了安慰的效果。

長風萬里送秋雁,對此可以酣高樓

一碧如洗的秋空中,萬里長風吹送著一行行的鴻雁,這樣爽朗壯闊的畫面令人精神振越,逸興遄飛,當浮一大白。

我們還停留在上一句的憂愁善感當中,李白卻接下來筆鋒一轉,描繪了一幅秋空萬里的壯美畫面。

從開頭「今日之日多煩憂」的極端苦悶,到「長風萬里送秋雁」的豪邁,李白的詩歌變幻超乎想象,不可捉摸。

這種陡轉,我們古人叫「跌宕」,我們現在說「打破讀者期待、不按常理出牌。這也是很多人喜歡李白詩歌卻模仿不來的原因,飄忽不定,行云流水,讓人不可捉摸。

另外「送秋雁」,切題送友人,「酣高樓」切題「謝朓樓」。

蓬萊文章建安骨,中間小謝又清發

「蓬萊文章」暗指李云的文章,與之相對應的「小謝」就是指李白自己的。

叔叔你的詩文寫得好,有建安風骨,我的詩也不錯,像謝朓那樣清新秀發。

「建安骨」與「小謝」都是歷史上著名的大文豪。這兩句一句是贊美他叔叔,另一句恭維他自己,這也符合李白一向自信的風格,在贊美了對方的同時,也不忘夸耀自己。

俱懷逸興壯思飛,欲上青天攬明月

酒酣興發,李白的飄逸豪邁便放出來了,想要登上青天去攬取明月。

李白真正做到了把詩歌作為抒發情感載體這一點,他活的狂放不羈、隨心所欲,所以他筆下的詩也是隨心所欲,想到哪寫哪,總在大喜大悲之間形成巨大落差。

你看剛剛還興致盎然的「欲上青天攬明月」,后面就突然來了一句反迭。

抽刀斷水水更流,舉杯銷愁愁更愁

那奔騰的流水,讓他陡生煩惱,他想拔刀斷水,卻發現水流得更歡了;他頻頻舉杯,想要借酒消愁,卻發現愁更愁。

這兩句是千古名句中的名句,我們至今也非常受用。

拿刀子斷水,這種富有浪漫情懷,又極富生活氣息的奇特比喻,也就李白能夠寫出來了,這正可見出李白內心愁情如狂濤巨浪,不可斷絕,不可阻遏,想舉起杯來消愁,憂愁卻更加濃烈了。

人生在世不稱意,明朝散發弄扁舟

既然現實人生如此不如意,不如散發駕扁舟遠去吧。

「稱意」,合乎心意,「散發」,相對于束發,意味著擺脫世俗的羈絆,不受約束。

李白發現自己理想難實現,現實愁苦無法排遣,于是最后發出了寄情山水、順其其然的感慨。

這首詩一共十二句,如果結構上來看不可謂不怪,陡起陡落,也比較割裂,思緒也是那種飄然而來,戛然而去常人難以捉摸的思緒(明明寫給友人,全篇都是在說自己)。

但整篇讀下來,你會發現在詩仙李白爐火純青的寫作手法上,起落無端,斷續無跡這些都不是問題。

你反而會覺得詩中大開大合,大起大落之間氣象萬千,情緒也如奔騰的九曲黃河般瞬息萬變,意蘊深長。

如此天馬行空、豪放跌宕,又與自然和諧統一的詩歌境界,千年來唯有李白一人,他人別說超越,連模仿都成問題。

青蓮才筆九州橫、興酣落筆搖五岳,詩成笑傲凌滄洲,李白「詩仙」,當之無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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