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宋代有這麼一位文人,他只留下了一首七絕詩,其余能查到的作品也就兩首詞、一篇為他人所作的序。他唯一留下的這首詩,卻被廣為傳誦。
那麼,寫出這首七絕詩的文人,他是誰呢?先來聽聽他的故事。
其實,他只是當時一位擅長詩文的士人,算不上詩人,但是,他非常愛國。
1126年,金人攻陷北宋首都汴梁,俘虜了徽宗、欽宗兩個皇帝,占領了中原很多的地方,趙構逃到江南,將杭州改名為臨安,建立朝廷,史稱南宋。
名字雖然是「臨安」,實際上打定了偏安的主意。
上自皇帝貴臣,下自富室豪家,或在杭州城內,或在西湖邊上,紛紛建立府邸。
杭州的繁華,竟倍于從前。
但是,這樣的繁華,危如累卵,淪陷的國土還沒有收復,北方外敵入侵的威脅也從沒有消除。
所有的人都在追求醉生夢4的生活,杭州做了安樂窩,西湖成了銷金窟。
但凡有一點血性的人,怕是見不得這樣的景象的。
這不,這位兄台就很氣憤,恨鐵不成鋼的他,憤而在臨安城一家旅館的墻上寫下了這首千古名作——《題臨安邸》:
山外青山樓外樓,西湖歌舞幾時休?
暖風熏得游人醉,直把杭州作汴州。
這首詩是宋人林升所作,大意是:
青山之外還有青山,高樓之外還有高樓,湖中的游客皆為達官貴人,他們通宵達旦與舞女一起尋歡作樂,紙醉金迷,這種情況不知何時才能罷休?
暖洋洋的春風把游人吹得醉醺醺的,他們忘乎所以,只圖偷安宴樂于西湖,竟把杭州當成了汴州。
全詩意在表達作者對南宋統治者不思恢復中原故土,而只知偏安江左圖眼前之樂行為的深刻批判,但寄悲痛于深沉,表意含蓄婉轉卻諷刺辛辣,在中國文學史上有著崇高的地位。
不得不說,這詩寫得真夠辛辣諷刺,一個「熏」字,把達官貴人的醉生夢死之態寫活了。
另外,詩中將「杭州」與「汴州」并列,不管近體詩「避重字」的規則,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的奧妙。
如果詩人有心要「避重字」,「汴州」完全可以改成「汴京」等。
但是,詩人沒有這樣做。
他采用了「同異」表達法,也就是說,字面上來看,「杭州」和「汴州」比較相近,但是兩個詞的內涵卻絕不相同,突出了對此的效果,于「不著一字」中,婉約而辛辣地諷刺批判了南宋統治者茍且偷安、不思進取的腐朽本質。
如果細品,這句詩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,那就是警告「游人」:
如果只知道歌舞作樂,追求豪奢,那麼終有一天,眼前的樓台歌舞,盡數化為灰燼。
原本籍籍無名的南宋詩人林升,憑一首《題臨安邸》而流傳千古。
怕是他也想象不到,自己在揮毫題詩的那一刻,竟然碰觸到一個王朝綿延至今的痛點:茍安。
「臨安」與「茍安」,既在千里之外,又在一步之遙。
風雨飄搖的南宋,畏畏縮縮地向后走了一步。
紹興十一年(1141)農歷十二月二十九日,于千家萬戶喜迎新春的時刻,岳飛在風波亭中飲盡了御賜的毒酒。與之并葬的還有他被朝廷除掉的兒子岳云。
岳飛九族全部被流放廣東,連一個名為岳州的地方也被改名純州。
現在的風波亭在湖濱圣塘景區的綠蔭叢中,孤獨而又簡陋,旁邊便是從原慶春路西端北側的孝女亭中遷來的孝女井。
《西湖游覽志》有記:「銀瓶娘子(岳飛之女)聞王下獄、哀憤骨立,欲叩闕上書,而邏卒嬰門,不能自達,遂抱瓶投井逝。」
青山有幸,而南宋的王氣卻在謊言、毒酒與歌舞中漸漸消磨。
公允地說,一味指責南宋的偏安是不客觀的,自紹興十年(1140)岳飛北伐至開封附近之后,南宋還相繼發動了隆興北伐、開禧北伐、端平入洛等軍事行動,不過最終都以失敗而告終。
公元1276年,元軍兵臨臨安城下,南宋恭帝及其祖母謝太后等奉表投降,忽必烈封宋恭帝為瀛國公,封謝太后為壽春郡夫人;
1277年,因「民居失火延及」,曾經的南宋皇宮被「焚燒殆盡」;
1279年,崖山海戰慘敗,丞相陸秀夫背負少帝趙昺投海。
西湖歌舞,蹁躚依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