詩人崔顥因《黃鶴樓》一曲成名,整首詩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,直至讓人忽略了詩詞的平仄和對仗,并贏得了「唐人七言律詩,當以崔顥《黃鶴樓》為第一」的美評。
而一向豪放不羈,自信滿滿的李白,本來想在黃鶴樓上大展身手的,卻因為讀到這首詩,手中的筆不禁一頓,突然有一種難以超越的感覺,當下謙遜地說:崔顥這詩有鬼斧神工之妙,我還是不班門弄斧了。
能得到詩仙李白的認可,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,崔顥就憑借一首詩做到了。而且李白不僅認可了,還私下里兩次模仿了這首詩。
一次是李白去金陵,也就是南京后,寫下的《登金陵鳳凰台》:
鳳凰台上鳳凰游,鳳去台空江自流。吳宮花草埋幽徑,晉代衣冠成古丘。三山半落青天外,一水中分白鷺洲。總為浮云能蔽日,長安不見使人愁。
憑心而論,李白這首詩讀起來也是朗朗上口,氣勢和韻律都流暢自然,渾然天成。
但因為李白一貫不按套路出牌,寫起詩來更是不拘一格如行云流水,這就襯托得該詩讀起來中規中矩,有淡淡地模仿痕跡,影響了眾人對這首詩的評價。
金圣嘆就以「然則先生當日,定宜割愛,竟讓崔家獨步」直指李白沒有必要再寫這首詩,這樣反而多此一舉。
當然,金圣嘆這番言辭,看起來還是比較刻薄的。
李白雖是學習崔顥,但無論思想,言辭,構思還是藝術技巧,都沒有刻意套模板的感覺,讀起來也是膾炙人口。怎麼說,也該是和崔顥《黃鶴樓》不相上下。
不知是崔顥的《黃鶴樓》對李白的影響太過深遠,又或者是李白后來覺得,《登金陵鳳凰台》可能還超越不了《黃鶴樓》,于是,李白一不做二不休,干脆又繼續寫了第二首詩,取名《鸚鵡洲》。這下,連題目都有幾分相似了。
不僅如此,《鸚鵡洲》的仿寫痕跡是非常濃的,這在以隨意灑脫為主要風格的李白的詩篇里,其實很少見。不信的話可以對比一下兩首詩的前幾句:
鸚鵡來過吳江水,江上洲傳鸚鵡名。
鸚鵡西飛隴山去,芳洲之樹何青青。
看,這多明顯,連用3個「鸚鵡洲」,從詞章到意境,都看得見崔顥《黃鶴樓》的身影。
其實李白也未必是因為心有不甘,而決定要和崔顥飆詩。
從一方面看,也許李白是不服輸的,但從另一方面看,何嘗不是李白的好學精神呢?
這兩首詩說到底,只不過是證實了崔顥一首《黃鶴樓》實在太得李白的喜歡,乃至于他一而再再而三,想要去學習這首詩,卻模仿這首詩,甚至去超越這首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