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島,有「詩奴」之譽,他的一生很有意思。
早年,賈島因為貧困無以維持生計,就到香山寺出家做了和尚。當時洛陽城有宵禁政策,和尚下午不讓出門,賈島就作詩抱怨。
但朝廷的法令不會為他一個人而更改,于是賈島就不停地作詩抱怨。
然后有一天,他的詩突然就紅了,還傳到了韓愈的手里,韓愈一看這人有才啊,就夸獎了幾句。
于是,賈島就想要還俗,決定去長安拜會韓愈,求個一官半職。
臨行前,賈島特意前去拜會孟郊,因為孟郊與韓愈交好,若能得到指點,將是受益匪淺。
遺憾的是,孟郊不在府上,出差去辦事了。賈島一想,反正來也來了,不能空手而歸,就順手敲響了李益的大門,并受到了李益的熱情招待,還與當地名流一起作詩《天津橋南山中各題一句》,李益寫的是:野坐分苔席;賈島對的是:秋色望來空。
有了這次寶貴的經驗,賈島對長安之行信心滿滿,于是他就騎著驢從洛陽上路了。
然而到了長安賈島才知道,韓愈剛剛動身前往洛陽視察,這還真是雙向奔赴,完美錯過。
就這樣,賈島故技重施,去拜會了張籍,同樣也是韓愈的好友。
張籍也熱情地接待了賈島,賈島一感動,賦詩一首《攜新文詣張籍韓愈途中成》,其中幾句為:仰望青冥天,云雪壓我腦。失卻終南山,惆悵滿懷抱。
從張籍府上離開后,賈島就苦等韓愈,未果。流連半年后,賈島想起來自己有個兒時好友李凝住在長安郊區,決定前去拜訪。
但是,賈島迷路了……
找到好友家門時,天色已晚,李凝又不在,于是賈島掏出筆墨,寫下一首詩在門板上,題為《題李凝幽居》,其中兩句為:鳥宿池邊樹,僧推月下門。
詩成以后,賈島就騎驢往回走,可越想這兩句詩越不對,于是掉頭。可能是因為對詩的琢磨太投入,驢子沖撞了一位高官的儀仗隊,差點被抓起來。
可無巧不成書,轎中端坐之人,正是韓愈。
韓愈見他后便問緣由,韓愈和賈島這才恍然大悟,「啊,熟人、熟人」。并且,韓愈順便幫賈島把這兩句詩改成了「鳥宿池邊樹,僧敲月下門」。
「推敲」之典故,也就是從這而來。
結識韓愈后,賈島聽信了「恩師」的建議,還俗去參加科舉,并一舉中第,得進士。
然而,他還沒來及高興就被貶了,并得了「考場十惡」之名。
原因是,賈島在試卷中所作之詩為《病蟬》,以此諷刺當朝權貴,所以賈島15年后才獲封長江縣令,故稱「賈長江」。
賈島之所以被譽為「詩囚」和「詩奴」,是因為他作詩的態度十分嚴謹,比如他在詩中寫:兩句三年得,一吟雙淚流。
并且,賈島雖以苦吟著稱,卻不失豪放和真性情,對朋友之情更是很珍惜,他貧困一生卻為人仗義,所以與孟郊、韓愈、張籍、李益、王建、王茂元、令狐楚等關系都非常好。
這從他的一首詩中就可以看出來。
- 詩文賞析 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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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磨一劍,霜刃未曾試。
今日把示君,誰有不平事?
出自賈島的《劍客》
這首詩是賈島后來與朋友言及「科舉惡行」時,寫下的憤慨之作,用此來銘志,也用暗喻來諷刺當朝權貴。
詩文大意可解為:
我用十年磨成一劍,劍鋒寒光閃閃,只是還未試過鋒芒。今日我將它取出,寶劍贈英雄,給您一看,敢問這世上誰有冤屈之事?不妨一一道來。
既是自喻加諷刺之詩,賈島自然寫得很隱晦,只是借「劍」之名,來表達自己遭遇的不公平待遇,贈予朋友,是希望自己能和朋友蕩盡人間不公之事。
孟浩然也有類似的詩:游人五陵去,寶劍值千金。分手脫相贈,平生一片心。
但后人皆認為,賈島這首要比孟浩然的作品更霸氣、更富有個性。
尤其是「今日把示君,誰有不平事?」這兩句,頗有端倪天下、盡除奸邪之勢,他十年寒窗飽經風霜,卻在中得進士后而遭排擠,心中自是耿耿于懷。
所以賈島這首詩極具正義感,浩然之氣揮灑蒼穹,可視為千古經典,值得仔細誦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