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詩佛」王維,晚年頓悟,一首詩放下所有,寫出了人生的答案
2022/09/27

- 本是青燈不歸客,卻因濁酒留風塵 -

….

他是天之驕子,15歲便名滿京師,17歲寫下《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》,并且他的一生也因為這首詩而埋下了伏筆。

但真正讓他出名的,反而不是他的詩篇,而是他過人的繪畫和音樂天賦。

他的山水畫有「南宗鼻祖」之稱,曾根據梵語在畫作上題詩《畫》一首,成千古經典:

「遠看山有色,近聽水無聲。春去花還在,人來鳥不驚」

20歲時,王維成為了岐王李范的座上賓。杜甫在《江南逢李龜年》中寫:岐王宅里尋常見,崔九堂前幾度聞。

李龜年是唐朝知名的樂師,以能在岐王府中彈演為榮,但王維和岐王卻有著深厚的友誼。

因為岐王,玉真公主對王維一直青睞有加,甚至有許多坊間傳聞。

要知道,和王維同一年出生的李白,曾在終南山苦等玉真而不見,直到40歲時得元丹丘和賀知章的舉薦,才有幸見得玉真尊容。

21歲時,王維中進士,任太樂丞,掌管宮廷司樂。

以他當時的盛名,在整個大唐無人能出其左右,李白43歲入翰林后,才和王維旗鼓相當。

但是王維27歲就和妻子隱居淇上,放棄仕途了,這是讓天下人都驚訝的決定。

從很小的時候,因受母親影響王維就開始禮佛,取字摩詰,號摩詰居士,一生食素,故有「詩佛之美譽」。

王維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老守田園,不問世俗,所以他筆下的詩總是充滿禪意:

「行到水窮處,坐看云起時」

「人閑桂花落,夜靜春山空」

「大漠孤煙直,長河落日圓」

「隨意春芳歇,王孫自可留」

「空山不見人,但聞人語響」

他甚至還寫下了:勸君更盡一杯酒,西出陽關無故人。

但是王維的夙愿卻在臨終前才得以實現。

孟浩然一生求官,求而不得;王維一生逃官,逃而不得。

這就是命!

淇上三年后,王維愛妻過世,孤山凄冷,王維又為內子守陵三年后,再入凡塵。經張九齡引薦,官拜右拾遺。

所以正應了那句話:本是青燈不歸客,卻因濁酒留風塵。

有很多人不喜歡王維,覺得他性格綿柔,為人圓潤。

這大概是對王維最大的誤解,一個一心想逃離世俗的人,怎麼可能展現出李白那樣的豪邁和不羈呢!

公元736年,張九齡因奸臣李林甫構陷而被罷相,獲罪荊州。當時滿朝皆默,唯獨王昌齡站出來罵李林甫弄權,并貶去嶺南。

王維的性格,不允許讓他站在朝堂上與李林甫對罵,但是他有詩《寄荊州張丞相》:

「舉世無相識,終身思舊恩。方將與農圃,藝植老丘園」

詩文大意為:沒有您當初的賞識,就沒有我的今天,這份恩情我會一直記在心里;既然官場渾濁,我欲與您共進退,歸隱田園過儉樸的生活。

這就是王維報恩的方式:不能陪你同風起,但可隨你落斜陽。

并且王維說到做到,兩年后他就開始建設輞川別業,為致仕做好了準備。

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,王維從沒有為愛妻寫過悼亡詩,但是愛妻過世后,他卻能終身不娶。

這和元稹、蘇東坡比,總是要更顯情深的。

然而命運往往不以個人的意愿而轉移,輞川別業建成后,王維母親過世,他丁憂三年,再回朝「安史之亂」爆發,王維被俘,被安祿山授以偽職。

王維服藥裝病以不從,被幽禁在洛陽菩提寺中,之后安祿山在凝碧-池擺下盛宴,正式接受朝臣朝拜。好友裴迪去菩提寺探望他時,王維作詩《凝碧-池》:

萬戶傷心生野煙,百 僚何日更朝天。

秋槐葉落空宮里,凝-碧池頭奏管弦。

盡管如此,唐肅宗登基后,王維還是被定了罪,幸得弟弟王縉平叛有功,且自愿削籍才換得王維平安,僅作降職罰奉處理。

而這件事,卻成了王維的心頭患,始終覺得有愧于自己的弟弟。

之后,王維電梯式升官,從太子中允一路官至尚書右丞,僅僅用了三年時間。

所有人都知道,再往前一步,王維就是宰相了。

但是,王維卻在此時選擇了致仕,辭去了所有官職。肅宗不允,王維再請,并以此為條件換自己的弟弟王縉回京。

肅宗無奈,最終應允,五年后,王縉官至宰相,這真是一個神操作,足可見王維在官場的運籌能力。只是有時候他不想這樣做,也不屑,如果不是因為弟弟,大概他早也就歸隱了。

公元761年,王維終于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,遺憾的是,這樣的時光對他而言太短暫了。

5月份,弟弟回京,王維上謝表,沒過幾日王維覺得自己大限已到,跟所有的親友寫信道了別,于7月安然離世,沒有遺憾。

其實早在他50歲的時候,王維就看破了紅塵,當時有詩一首。

- 詩文賞析 -

晚年唯好靜,萬事不關心。

自顧無長策,空知返舊林。

松風吹解帶,山月照彈琴。

君問窮通理,漁歌入浦深。

出自王維的《酬張少府》

有一種說法是,王維這首詩作于公元741年,但從詩文意境來講,是絕非可能的。

因為741年王維剛從監察御史任上遷殿中侍御史,不僅有官職在身,還有實權。

所以這首詩當是作于750年,王維母親過世以后,他再次隱居輞川別館,故詩中有「返舊林」之言。

而且從詩題來看,當是張少府早有詩相贈,向王維請教人生的道理,說明王維此時已經賦閑,且入晚年了。

詩文大意可解為:

人到暮年就會特別喜歡安靜,對紅塵之事提不起興趣。自問沒有高策可以報效國家,所以只好歸隱山林,以度余生;

迎著清風在松林中解帶敞懷,在山間明月的伴照下獨自撫琴,很是逍遙。你問我人生至高的道理是什麼,我建議你不妨去聽聽水浦深處的漁歌之音,或許就有答案了。

王維這首詩讓我想起了一個小故事,小和尚問禪師,茶中有何道理?禪師回答,去吃茶!

心中有山林,才可入山林,這就是王維的禪意,紅塵頓悟,看破人生。

所有的假設都只是空談,只有去體驗才能感受到清風、明月之美。

紅塵萬千,如心不夠寧靜,就算到了凌霄宮殿又能如何,正如王維所寫:君問窮通理,漁歌入浦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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